「What又發生了?Again要換宿舍?」
「不是,反正教授你也不會給我換的吧。」
「那你要什麼?」
「教授,請你誠實地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那間學舍裡全都是外星人,只有我是地球人?還有,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
「你說的,我得不到它。」教授乾脆搖頭裝作聽不懂中文。
「教授!」
「OK,我告訴你,this is國家機密。」
「所以國家知道這裡有外星人?」
「Most大的國家都知道。」
「那我們為什麼不知道?」
「Because這是機密。」
我壓著額頭探了口氣,跟教授真是雞同鴨講!
「好吧,那我問個切身的問題好了。為什麼我會跟哈姆雷特同一間寢室?」
「You see,觀光局的協定很,嗯,嚴格,所以異星學舍的rule不能學生有地球人血統,我worked hard讓你可以研究生的身份進去。而且只有美克絲星球的王子,可以跟你share房間。」
教授加了一句:「If 你are not我的學生,就不能進去學舍,你are﹍﹍那句中文怎麼講?千挑萬選、對、千挑萬選的學生,so我用完力氣讓你進去。」
「所以教授,你是為了幫我才這麼做的?」
「Yes!你不接近ET要怎麼研究?」
「教授!謝謝你!」我感動地拭淚,原來我的指導教授這麼為我著想。不過,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問題。
「可是,教授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must自己發現真相,尤其你already是研究生。」
「我知道了,教授用心良苦,是為了要訓練我的觀察力。」我感動地吸鼻。
「Yes!你得到他了!」教授和藹地拍拍我的頭,便轉身繼續工作。
我離開教授的辦公室時,心裡未曾感受到如此溫暖的感覺,有這麼照顧學生的教授真好!但心裡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呢?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得好好專心在研究上面,以此報答教授的知遇之恩才行!
◎ ◎
於是我開始發憤圖強,晚上也不打電動了,將時間用在整理資料上。
對於我的變化,哈姆雷特流露出很高的興趣。
「你為什麼變用功了?」
「我本來就很用功。」
「我從來都只注意到你打電動很用功。」他突然笑嘻嘻地一拍掌:「對了!我等好久了,你什麼時候要開始準備人生大事?」
「什麼人生大事?」
「出去物色對象、約會、準備交配啊。」
噗!我剛喝進去的咖啡噴的滿桌都是。
「你找異性的時候我可以幫忙檢驗喔!聽說這是兄弟應該要做的事情。」
「誰是我兄弟了?」
「馬可仕君該不會還是處男吧?」他突然轉了話題。
噗!剛擦好的螢幕又被洗屏。
「誰誰誰誰誰、誰是處處處處處男啊?」
「馬可仕君果然是處男,」哈姆雷特在筆記本上作記錄:「馬可仕君大概沒有注意到吧,你每次緊張說謊的時候都會口吃呢!」
「那、那你就有經驗嗎?」明明這傢伙看起來就比我嫩,我不高興地反擊。
他開始翻日記本:「我周五有約會,馬可仕君要不要來觀摩?」
「交配是重要的人生大事,」他笑得天真無邪:「馬可仕君要趁年輕多作嘗試,嘛,如果沒有對象我可以當你的練習對象喔。」
「去死啦你!」我終於忍不住抓起拖鞋開始扁人,跟這些外星人根本就溝通不能嘛!
他被扁了就在一旁抱著電吉他裝憂鬱,我繼續整理我的資料。
翻了幾頁,我的視線鎖在其中一頁的插畫上,畫裡的人是人類對外星人最直接的印象--大頭、細細的手腳,灰色的身體,他們因為一部叫做ET的電影而家諭户曉。
我歪著頭看了很久,當初也是因為ET這部電影狠狠地打中我的愛,所以我開始對外星人的一切
產生很大的興趣。
「哈姆雷特,停一下,過來一下好嗎?」我抬高了音量,他壓住弦,對我挑眉露出一個大問號。
「黑屋裡有這種ET嗎?」我翻開圖片給他看。
「喔!藍星人啊。」他點點頭,說出來的話卻讓我氣餒:「沒有。」
「為什麼沒有呢?」
「因為藍星太空旅遊局已經將地球劃為藍星人的黑色警戒區了。」
「為什麼?」
「因為藍星人很脆弱又心腸太好了,來到地球後不是被殺就是被騙去賣,地球人對於獵補這種族的異星人情有獨衷呢。」
「對不起,我們地球人真是野蠻﹍﹍」我深感羞恥地低下頭。
哈姆雷特困惑地問:「為什麼你好像討厭自己的種族?」
「這麼野蠻、自私、可惡、噁心的種族,你難道不討厭嗎。」
「討厭就不會來了,我覺得地球人都很可愛啊。所以沒有人肯跟地球人同一寢室的時候,我可是雙手舉高高說選我選我喔!」
「喔,那真是謝謝了。」我一點也不想跟這個少跟筋的外星王子同一寢室。
「應該不只這個原因吧,說吧,為什麼這麼討厭人類?」
哈姆雷特乾脆放下吉他拉了椅子到我桌邊,一臉興致勃勃。同居一月餘,我已經深知這傢伙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知難而退」,他一旦有問題一定會鍥而不捨地驢到回答才肯罷休,我都快被他煩死了。
「你不會懂的啦。」
「馬可仕君,你這麼說聽起來好人類。」
「廢話,我本來就是人類。」我扁眼。
「說吧,我真的很好奇,好像大部分的人類都喜歡說自己討厭人類,為什麼呢?」
我嘆了口氣:「你看不出來嗎?人類這種生物啊,既自私又浪費,將這麼漂亮的地球弄成這副模樣,人類污染了大氣、污染了土地,又將所有的樹木砍掉蓋起醜陋的城市。人類根本就是地球的癌細胞、是最可惡的害蟲,我真希望人類通通都死光。」
「你們這些♣Ÿ✂✮❁☼♣﹍﹍」外星人,我在心底補上:「不覺得人類很骯髒很像是蝗蟲嗎?」
「不會啊。」
哈姆雷特回答的很快,我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分明就是沒有在動腦袋。
他想了想,微笑道:「星際中比你們還要嚴重的種族不知道有多少,看多了就覺得只是小巫見不到大巫罷了,跟米那里星人、灰狗星人、或是疸鹿比星人相較你們就算是害蟲也是螞蟻等級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少見多怪,還是太過自我中心,你們總是喜歡將自己想的太重要,像是全宇宙的中心一樣。但是你們的問題在我們看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只要肯做人口控制問題就解決了,來個大戰將地球人口減掉三分之二,什麼問題就通通都沒有了。」
他說得輕鬆,我按著額頭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他的天真。
「所有高等開發的星球都會將人口控制當成最基本的課題,不過地球要發展到那個階段不知道還要幾萬年,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經通通都死掉了,所以我才要趁還有人的時候趕快來觀摩發展中的原住民文化與生活方式。」
「是、是,來到這種落後的小地方真是委屈您了。」我敷衍道。
見我沒有反駁,他越是說得眉飛色舞。
「我覺得很有趣的是,地球人很喜歡抱怨、很喜歡詛咒自己,可是一直說我好討厭人類啊、人類是害蟲啊,」他故意學我的口吻,氣得我抓下拖鞋丟他:「可是抱怨完就又會說心情不好,所以開始大吃東西製造更多垃圾,或是到處找人炮上一炮說是為了解悶然後生了一堆小孩製造更多問題﹍﹍」
「其實很可愛啊,可愛得很蠢,我喜歡。」他露出兩顆小虎牙笑的很天真。
「而且你們真的沒有很誇張啦,我見過一個星際年就吃掉自己星球的種族,你們跟他們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所以不用擔心啦。如果吃完了也不用擔心,我可以帶你離開地球繼續吃喔~」
「去死吧你,我才不會跟你走。」
我終於忍不住拎起他的領子開扁。這傢伙真是給他一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了,我自己批評自己的種族是我的事情,這種話從他口中出來,怎麼聽怎麼逆耳。
「嗚~馬可仕君害羞的時候就打人嗎?」
「這個不叫做害羞。」
「還是惱羞成怒?」
「少給我亂用成語!」
「啊啊~馬可仕君的愛好激烈!」
「激烈你的頭啦!去死!」
◎ ◎
哈姆雷特那個笨蛋!他又不是地球人,跟他解釋我們的問題他也無法理解,這時候我甚至覺得跟安雅姬當寢友說不定更好。
那傢伙被扁了還在那裏淚眼汪汪地哭道「地球的問題本來就是人類的問題」、「每個星星都有自己難唸的經」、「舉例來說,就算美國關心雨林會不會被砍光也是基於自私的理由而非公義」﹍﹍就算他說的有道理我還是照扁,誰讓他這個外星人來說這種風涼話,我就是怎麼聽怎麼不爽。
但他說得或許有點道理,地球就算要滅亡也不關他們的事,真正會關心自己的土地的也只有住在上面、無法離開的原生住民罷了。
如果這麼說,那為什麼果凍怪會如此討厭人類?如此說來,果凍怪又不是地球人,她實在不該討厭人類的啊!
「為什麼果凍怪……我是說安雅姬會這麼討厭人類?」一次我卻對面室串門子的時候,忍不住問起兩姐妹。
「果凍怪……」妹妹噗哧一笑:「安雅姬姐姐如果知道你這麼稱呼她,不知道會不會將你剝下一層皮。」
「我也只有一層皮可以剝……不對,她要剝我的皮做什麼?」我大驚,那該不會是兇惡的果凍怪的殘暴習性吧?
點燈笑不可抑,她總是覺得我很搞笑。
「欸,我實在很好奇,果凍……安雅姬種族的大腦在哪裡?該不會像水母一樣無腦吧?」
「不是喔!安雅姬姐姐種族的智商在星際聯盟裡是數一數二的高喔!」
「哈,沒有大腦的生物智商會高嗎?那人類不就是高到天空了?」
「事實上,地球人的智商屬於未開發……」點燈笑嘻嘻地用手戳了我的腦袋:「不過不用難過啦,我們星球的人類跟你們差不多,所以馬可仕哥哥不孤單喔!」
「喔,那真是感謝諸位陪我們當笨蛋。」我乾扁地回應。
憐蛾正色補充:「安雅姬姐姐是米克米亞小行星的海洋人,屬軟體動物,全身的細胞都可串連進行思考,也就是說,安雅姬姐姐整個人就是一個巨大的大腦喔!」
「可是,這樣不是很脆弱嗎?」我困惑地抓抓頭:「將大腦暴露在外面,不就是跟敵人說我是一塊會走路的豆腐,快來吃我嗎?」
「所以米克米亞小行星的海洋人發展出非常精細的防禦系統喔,他們的細胞可以製造出種類複雜到難以歸類的神經性毒素,可以讓敵人失智、失去語言能力等等。」憐蛾黯淡地嘆了口氣:「雖說如此,但海洋人還是被大量獵補,現在已經是星際聯盟重點保護的人種之一了。」
「為什麼被獵補?」
姊妹對看一眼,眼神無奈:「據說是因為很好吃的關係,星際老饕重金收買海洋人的屍體,到最後甚至將海洋人當成餐廳水族般繁殖烹殺,直到現在星際聯盟立法保護,黑市裡非法買賣的風氣仍盛。」
「果凍怪原來很好吃喔?」
我深感有趣地笑了兩聲卻被兩姐妹投以嚴厲譴責的目光,只好縮著脖子離開姊妹的房間。
幹麼那麼嚴肅嘛,我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決定到樓上的廚房找點東西吃的時候卻看到一叢烏黑亮麗的頭髮消失在廚房門口,嚇得我又縮回樓梯。
依藍小姐﹍﹍不,頭髮怪被哈姆雷特又殺掉兩回後就不敢再來敲門了,但仍是會每天晚上一面唸著「好吵啊」在走廊上像遊魂一樣亂走,害我晚上都不敢離開寢室。
現在我看到她比看到安雅姬還要頭痛,尤其當她用那張酷似貞子的面孔毫無表情地盯著我看時,我後頸的寒毛全數立正站好,一路「對不起」地道著歉直到退回寢室將門鎖上。
所以現在只要看到依藍小姐的頭髮出現在牆角,我就會用最快地速度先繞跑,就像現在一樣。
我小心地倒退下了樓梯,一轉身卻看到我另一個天敵站在不遠處,我嚇得心臟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黑屋裡真的是處處是陷阱啊!
她卻像是沒有注意到我一樣,站在燈下側過一邊身子,雙手手心朝上如捧著一抹燈光一樣,長髮下的秀麗臉龐露出淺淺笑容。
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對我擺出一副臭臉,難得看到她如此缺少防備的笑顏,我不禁看呆了。
雖然已經習慣黑屋裡的人時常會對著空無一物的角落微笑,或是視線會在虛空裡追著某樣我看不到的東西。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每次問憐蛾點燈兩姊妹都笑而不語,而我的寢友則是會搖頭說「地球人好可憐」然後被我扁。
此時看著她眼神柔和、嘴帶笑意,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雙眼彎出可愛的弧度,我的心跳不禁漏跳一拍。
馬可仕你這個只會看外表的笨蛋!這個不是漂亮的女生而是恐怖的果凍怪啊!
她纖細的眉頭一皺,馬上便注意到我而轉身正對我,黛眉一挑又回到那副兇巴巴的模樣。
她的眼神故意掠過我,抬高頭顱踩著驕傲的步伐,無視我地從我身邊走過。不知怎麼我想到對著獅子老虎張牙舞爪的豪豬,又想起之前姊妹們說的話,安雅姬突然便失去威嚇力,我反而覺得她根本就是一塊柔弱的果凍,我幹麼對這麼脆弱的外星生物這麼害怕!
「喂!」在我意識過來前我已經叫住她:「妳怕我嗎?」
她的腳步一頓,我續問:「為什麼妳那麼討厭地球人,還要來地球當研究生?妳這就叫口是心非喔。」
她停步,我湧起一股勝利的喜悅。
「自己身為地球人卻討厭地球人,這才是口是心非。」她側身斜睨我。
「哈,那妳就不了解地球人了,果凍怪就是果凍怪。」我攤手回擊。
她靜靜地看了我許久,我被她看的心理毛毛地,卻只能硬著頭皮、不落下風地回瞪。
她終於撥了撥長髮,一面冷笑一面往樓上走:「跟我來吧,如果你想知道原因的話。」
我吞了口口水,突然很後悔自己的孟浪,可是現在要逃回自己寢室的話就太丟人了,我到底為什麼要挖墳墓讓自己跳進去啊?
於是我心驚膽跳地跟著安雅姬上樓,她停在寢室外用鑰匙開門的時候我的心理天人交戰許久,最後仍是忍住沒有逃跑。
「進來吧,將門反鎖。」她當先進門,我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
剛將門關在身後,我就對著室內張嘴膛舌。
安雅姬的寢室--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寢室,哪有寢室會這麼大!
潔白的空間有三層樓高,玄關後是一條管子直到地面,安雅姬抱著柱子俐落地滑到地面。
「下來。」
她在底下招手,我卻只感到一陣暈眩,我有懼高症啊。
還有這個寢室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裡面會有個像足球場一樣大的空間?空間的中央還是一個巨大的游泳池?這是什麼東西啦?
「這是我的飛行器……」安雅姬不耐煩地拍了拍管子:「地球人真愛大驚小怪,你不知道這裡所有的寢室都直接接到個人的飛行器裡嗎?」
「可是我們的寢室明明就很正常。」我咕噥著抱緊柱子,緊閉著眼滑到地面。
她看到我下來了便往游泳池的方向而去,回眸一笑:「你介意我脫衣服嗎?」
我愣住,下意識地搖搖頭順便將唇邊的口水抹掉。
話才剛說完,她的頭頂就裂開一個洞,然後像是擠牙膏一樣從頭擠出一團藍色的果凍。
美女在我面前變成一張皮,這實在是非常驚悚的畫面,我張著嘴巴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原來這是脫衣服的意思,那我很介意很介意啊!
果凍緩緩地滾進游泳池邊,我看著地上的那張人皮幾乎沒有尖叫。
這種東西就算是第二次看到,還是對心臟的衝擊很大。
果凍進到水裡後卻像是碰到水的乾燥花一樣,一下子便展開身體變成一個足有五公尺長的透明生物,和我看過的櫛水母有點相似。她在水裡給我很快樂的感覺,游動的姿態實在很優美。
她游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靠到池邊,用觸手撐起半個身體靠在池子邊緣。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討厭地球人嗎?又為什麼要來到地球嗎?」我聽到她的聲音,這次才注意到她並沒有發聲而是直接在我的腦海中說話。
「妳妳妳妳……為什麼會……」入侵我的大腦啊啊啊啊啊--
「因為你的大腦構造還未開發,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
「好吧,請說。」我哭喪著臉在池子邊坐下,反正都進來了現在要跑也來不及了。
果凍怪,不,現在應該說是水母怪,她用觸手在地上點了幾下,四周突然便暗下,只剩池裡的水母發出迷離的淺藍光線,藍波盪漾中一顆足有一人高、藍綠色的球出現在游泳池上方。
「這是什麼?」
「我的星球。」
「妳的星球?」
「立體投影啦,你真是個土包子!」
她用觸手轉動那顆球,觸手一拉一放就將球面放大到畫面出現一大片海洋,頓時我們就像是漂浮在海洋上的兩個小不點。
「我的星球,百分之九十是海洋,海洋的資源豐富生物種類繁多,這是原始海洋的模樣。」
水淹了上來,我整個人都浸在水裡卻沒有無法呼吸的感覺。這片海洋比地球的海還藍、光線在水中漾出五彩光澤,大群奇怪的魚以及海蛇一樣的生物從我身邊游過,我伸手卻抓了個空。
海中出現氣泡,仔細看才發現那原來是水母。
「這是我的祖先。」
她將水母拉近,水母開始改變形體,從小變大又從大變小,觸手也變得粗短,最後變成和安雅姬一樣的水母。
「我們發展出智力、社會與文化,而且在幾億年的時間中在海底建造出龐大的城市。我們有自己的王,我們信奉海神波維斯,最近的一億年內也發展出能和其他星球匹敵的高科技,但是……」
她頓了頓,將畫面拉遠回到原本的球體:「因為海洋有我們需要的一切,我們太過自給自足,而忽略掉岸上的一切。」
「岸上?」
「就是地面。」她將球體轉到另一面,拉近後我看到一片大陸。
她又將畫面拉近到地面,我看到了樹林、雨林以及像老鼠一樣的小動物。
然後動物越來越多,我還看到了想是猴子一樣的動物在樹上跳來跳去。然後氣候改變了,雨林被草原所取代,而那些猴子也慢慢的變成必須在草原上能夠直立的猿人。
接下來就像是在看人類進化史一樣,猿人越站越挺,毛也越來越短,最後竟然變成了人!
「是的,我們在海中發展出高科技社會的同時,地面上也有了改變,我們的星球發展出另一種人,和你們地球人一模一樣的人類。」
「當我們發現地面上有另一種新人種的時候,我們舉國歡慶,並派遣使者和他們接觸,卻因此發生了慘劇。」
我看到人類架著小船在海濱獵魚,從海中浮出許多像是花朵一樣的水母,水母在水中旋轉跳著美麗的舞。原本是祭典一樣的氣氛,人類紛紛將手中的魚叉拋出刺中水母,靛藍的血將海染得更深了。
人類歡欣鼓舞地將獵物帶回村莊,將大群還在抽蓄的水母肢解煮食。
我看到人們在村子裡因水母的美味而歡喜地歌舞,然後更多壯丁加入獵捕水母的行列,海濱總是被又腥又濃的藍血所染污。
海洋人和平太久了,他們不懂得反抗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新人種的殺性,只得遠離淺海盡量往深海裡撤去。
於是這個星球渡過了一段平靜的時光,直到地面人無意中從海洋人手中搶到科技物,從此開始和地球人類如出一轍的科技發展史。
樹被砍光、山被移平,工廠的煙囪將天空染污,海邊的工廠將汙水排入水中。
藍綠色的星球變色了,有了更好的科技,地面人開著大船開始獵捕海洋人,破壞海底的城市、又一面在地面蓋起許多專賣海洋人的餐廳連鎖店,吸引其他星球的老饕前來滿足口慾。
「我們的星球和你們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有兩種人,海洋人和地面人。」她將畫面調回尺餘的藍球,用觸手撥弄著:「我們海洋人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大多都躲在遠洋的海底城,我是海王的女兒,海王用盡方法將我送出來留學。我們對地面人了解得太少,所以我需要到地球來取經,試著透過了解和地面人很相似的地球人來了解我們的天敵是怎樣的存在。」
「所以我必須要了解地球人,這樣才能找到地面人的弱點,回去解救我的族民。」
我一回神已經是滿臉的淚。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不出話來,只能不斷道歉。
「所以你願意幫我嗎?當我的實驗對象,讓我可以多了解人類一點?」
「願意,我願意!」我大叫:「公主陛下!請儘管使用我吧!」
「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
不知道是否為我的錯覺,我好像看到水母彎起一抹微笑。
「那你願意每天花點時間來陪我作實驗嗎?」
她向我伸出觸手,我一把握住用力點頭保證:「當然可以,公主殿下隨傳我一定隨到。」
驀地我的手心一痛,她的觸手很快收回。
「我剛剛給你種下一種毒素,如果你違背你所發的誓言的話,就等著七孔流血而死吧!」
「太奸詐了!」
「哼!還不是跟你們學的。」
「我答應了就不會逃避的啦。」我不滿地抱怨了兩聲,對於安雅姬不信任我而感到有些受傷。
「太好了,那麼我們開始吧!就從身體構造開始好了!」
「身體構造?」我突然有很不好的直覺。
她的觸手在地上點了幾下,偌大的空間又回到之前的純白,她在水中又游了兩圈,回來後觸手如飛地點著看不見的鍵盤。
突然間,環繞著游泳池的地面升起許多大小不同的玻璃箱,箱子裡有透明的黏稠的液體,每個玻璃箱裡都飄著不同的東西。
最近的玻璃箱裡,一對眼睛在水中和我相對,我嚇得跳起退了三步碰到另一個玻璃箱,一轉頭又被玻璃箱水中的一隻手嚇得尖叫。
「這些是什麼?」
我環顧四周,這裡一隻腿、那裏一只鼻子,還有許多玻璃箱裡裝著狀似內臟的東西,我感到胃裡一陣抗議。
「我的標本啊。」她語音輕快:「你看看,我的標本是不是很棒!」
我終於看著手心中央的紅點哭了出來,我這是誤入賊坑了,救命啊!
◎ ◎
「馬可仕,why你睡不好,眼睛好像熊貓?」
幾天後,剛開完國際會議回來的教授一看到我就笑了出來,可是我一點想笑的感覺都沒有。
「教授,這是我昨天的觀察報告。」我無精打采地將作業交上。
「X月X日:
我的室友安雅姬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她懂得很多,還會
教我各種我不懂的知識,更是無私地將蠟燭與麻繩的技巧傳
授給我,我才知道,這源自外星的技術真是觸手系必備的自
救絕招,如果教授想要學的話我可以轉而傳授給教授,學生
我絕對不會藏私的喔!」
「What是這?亂七八糟的!」教授將紙一揉就丟在我腳邊,我哭喪著臉將紙撿起握緊手心。
「Keep up加油!」教授揮揮手:「繼續觀察喔!」
「好,我會加油的。」我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臨出門口前卻被教授叫住。
「馬可仕,記得!No 女朋友喔!」
「絕對不會有女朋友的。」我終於忍不住又跑了回去將紙團放在教授桌上:「教授,這張給你收著,總之就只是一份記錄嘛!」
然後紙團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弧度,漂亮地進了垃圾桶。
「哈哈哈!我was once籃球隊的射手,哈哈哈技術還有留著……」
「哈哈哈老師你好厲害!」
「哈哈哈!I know!」
「哈哈哈!」
「哈哈哈!」我笑到眼淚都飆出來了。
【我的室友哪有可能這麼可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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