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的故事] 抱怨

我的她莫名奇妙地對我發了頓脾氣，我沒弄清楚到底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為昨晚加班沒給她打電話嗎？

不幸的是我的脾氣也非絕佳，我知道她等著我給她打電話道歉，但錯不在我，天天膩在一起又夜夜煲電話粥，我也會煩會膩。

我得承認我是個自我的人，有時候被火燙了皮便想對火敬而遠之，卻不想當初這團火是如何熨熱我那冰涼的心。

男人，你的名字是善忘。

於是這樣的夜晚，我想起了溫柔的妳，突然想聽妳那柔軟的嗓音。

但我知道妳向來不喜歡讓手機打破妳的寧靜。

妳習慣在晚上八點開機，只因妳的家人也許會在這段時間打電話給妳。妳會在和家人道過晚安後直接關機，如果這段時間內家人未來電的話，妳則會在九點準時關機。

從以前的試驗看來，晚上打手機給妳被接收的機率是個小概率事件，妳所有的朋友都抱怨過這點，但妳仍是我行我素，溫婉是妳的表相，妳的內在其實是自我且剛硬的。

看看時間，如果妳的家人還未打電話給妳的話，妳的手機應該還是開著的吧？

我按下撥號鍵，耳機中傳來嘟嘟的聲響。
竟然通了！

但手機卻一直沒人接。我也不急，就讓手機一直響著，然後重撥，響著，重撥……

五分鐘後……

「喂？」妳終於接起手機，嗓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妳那平和且帶著磁性的嗓音總能讓我平靜下來。

「妳有時間，能陪我聊聊嗎？」
我知道妳是不懂得拒絕的人，這招以退為進從未失效過。

「嗯，怎麼了？」

我和妳隨口聊了幾句，聽著妳的聲音我感到很輕鬆，那是和女友在一起從來未能有的感受。

於是我開始抱怨我的女友總愛使小脾氣，抱怨她總要我和她說整晚的電話，抱怨我們之間能聊的話題越來越少，抱怨她總不體諒我工作的疲憊，要我時時念著她陪著她……

這一抱怨就是一個小時，我在女友面前從來都沒有這麼多話過，今天卻將這段時間的不滿與疲憊全傾倒了出來。

「為什麼女孩子會這麼缺少安全感？」最後我這麼嘆。

並不是不愛，只是被束縛得喘不過氣來。

再怎麼相愛的兩人也要給彼此呼吸的空間呀。

妳沉默了一陣後，才說：「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你是知道答案的。」

我也沉默了下來。

是的，我是知道原因的。

當初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和腳踏兩條船的男友分手。
她是個剛烈的女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毫不猶豫地和他分手，然後在他的糾纏下率性地斬斷他最後一絲希望。

然而傷敵一千自傷一萬，她又是如此感情豐富的女子。表面看來她仍如往常般的活潑自我，但她已傷痕累累，對於愛情已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她其實對愛情，對自己都早已失去了安全感。

當我們剛在一起時，她是個陽光燦爛的女孩，和她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但當我們感情漸深，為彼此付出越多時，她便疑心越重，恨不得將我綁在她的身邊。

我嘆息：「我累了。」

妳的聲音沉沉：「你應該知道，這裡面也有你的一份責任。你要負責任。」

我想反駁，卻更想聽妳說話，便靜了下來。

「你說你累了，我卻聽到她的哭聲；你需要溫暖的時候她陪著你，她孤獨害帕的時候你卻嫌她煩，說你累了?」

我聽著妳控訴般的話語，語音卻淡漠地缺乏任何不滿，純粹闡述事實的語氣。

「那我該怎麼做？」

「你有沒有試著去消除她的不安全感？」妳反問。

「我…. 有試過。」很沒底氣的回應。

妳輕笑：「感情說到底，是兩個害怕孤獨的人互相慰藉，所以你們對彼此都有責任。除非始亂終棄，要不就別喊累，做人要有始有終。」

「和她好好溝通一下，溝通是很重要的。」
妳等著我掛手機。

我回味著妳的話，微笑：「我有說過妳不懂感情嗎？」

「嗯。」
很多遍了。

「還是老話，妳還真不懂感情，不過謝啦！」

妳也笑了：「保重。」

我嘆習。

妳聽到我的她在哭泣嗎？

我也聽到了。

隨手將手機關機，我起身開門，門口小貓般的她撲到我的懷裡，哭得慘兮兮地。

我緊緊地回抱她，這是我的花，我的火燄；也是我最沉重，最酸甜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