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四周,發現他原來在旦的房間外的木質長廊上睡著了,身上的毛毯大概是旦替他蓋上的。
不知何來的暗香浮動,夜色猶自濃的像是剛發酵好的醬油。河田兩眼呆滯地靠著廊柱坐了一會兒,正當他打算回房間裡繼續睡時,四周卻有此起彼落的怪異交談聲,帶著濃濃的鄉音,他得豎直耳朵才能辨認出這些對話。
「亂糟糟的是怎麼回事咩?」
「有個傢伙混進莊園裡了!」
「恐怖的傢伙!」
「怎麼辦!又是一個吵著要來吃掉鐮倉巫女的笨蛋!」
「……那種傢伙又來了!」
「你們不要慌,不能將這事驚動到大小姐和管家那裡,被懷疑就不好了!」
「現在誰陪著小姐咩?」
「崇子和她的姪女。」
「那兩個傢伙嗎?」有人似乎按著額頭嘆氣:「她們有將小事變成大事的天份,拜託你過去看看吧。」
「腦殘的傢伙處處都有,我去看看咩!」
有什麼落在一旁的樹枝上晃動枝葉,聲音從上頭飄下:「小姐不在房間裡,不見了!」
「咩,我會找到小姐。」
「那就麻煩你了,我會壓下其他人,讓大家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慌。」
河田一聽到關鍵字便清醒了,他從腦子裡挖出許久沒有用的咒語,兩指捏訣在脣側吐出咒文後深吸口氣,憋住。
就像非人能在人前隱身,陰陽師也能夠用咒語讓自己讓非人視而不見,同樣能讓自己的人類氣息不被感知敏銳的妖怪探知。只要他憋著一口氣就隱身,當然只有非人看不見他,人類眼中他只是鼓著嘴憋氣的怪人一枚。
這是癟腳的陰陽師如他僅會使用的少數咒語,小時候時常用這招避過師父的式神溜到廚房偷吃。
他看見一枚暗淡火焰在牆角閃了閃便消失,他連忙跟著過去,不久便看到前方少年纖細的背影,少年有著一頭燃燒著的髮,周身籠罩在一層很薄的火焰裡,偶然他側頭時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頰,河田認出這人,他是院子裡的紅髮員工赤郎。
赤郎走路的方式很輕巧,輕的就像是一抹搖曳的火焰,而他那一頭燃著藍燄的髮將四周路徑照的清晰。
他繞過院子穿越菜圃往後山,河田憋著的一口氣就快用完,正當他面紅耳赤就快忍不住時,赤郎卻突然停步,前方有株數人高的樹,高枝上坐著纖細的少女,一頭比身體還長的銀髮彷彿會發光一樣垂下,襯得少女消瘦的臉龐格外幽靜。
「小姐,你在做什麼咩?」赤郎在樹下仰頭問。
「這裡好高,空氣好好,還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好多。」她往旁邊一指:「崇子嬸嬸在樹下睡著了,赤郎快帶她去屋子裡睡覺,在這裡睡會感冒的唷。」
果然一旁的柿子樹下軟軟倒下一頭鸚鵡,赤郎一看到鸚鵡便撇了撇嘴:「又來了,真是笨蛋咩!崇子將你載到樹上放著,然後說要去求援就衝忙飛走撞到旁邊的樹昏過去對吧?鳥族晚上視力差,每次都搞這種烏龍,真讓人受不了咩!」
「坐在這裡也不錯。」蘭子小姐笑了笑,似乎對於自己的所在很滿意地點點頭,一副打算待著不離開的安居模樣。
「不行咩,我帶你回去睡覺。」赤郎站在樹下對著她張手。
「等一下喔。哈囉,kitten!」蘭子小姐一雙眼睛瞇成月牙,笑吟吟地對著隱身在後的河田揮手。
河田終於憋不住吐氣,同時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你怎麼會咩﹍﹍」赤郎看到突然冒出的人影嚇了一跳:「突然在我後面?」
「小心!」卻是河田看到一只黑色的手從赤郎的影子中冒出,繞著他的脖子掐上。
赤郎咳了幾聲,隨即露出痛苦的模樣,雙手揮動似乎想扳開脖子上的手卻無法,不久便痛苦的跪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倒了下去。
河田嚇了一跳,想幫忙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警覺地瞪著掐著他脖子上的手,直到赤郎辛苦倒下後那隻手才離開赤郎的脖子飄了起來,形成一道黑漆漆的長脖子人形立影。
那道扁平的立影接著輕飄飄地走到樹下對著樹上的少女揚起過長的頸子,頸子便沿著樹幹往上越長越長、越長越長,直到那張扁平的臉和少女蒼白的臉蛋相對。
「嗨,你好,吃飽沒?」蘭子小姐還抬手打了個自然無比的招呼。
河田看到險些跌倒,這似乎不是一位少女正常的反應。
然而黑影卻沒有因蘭子小姐的笑臉而客氣回應,反倒對著她張大了嘴。只見黑影的嘴如橡膠般越拉越大、越拉越大,蘭子小姐看到眼前能將她的頭一把吞掉的大嘴,尷尬地笑了笑:「你果然沒有吃飽啊。」
黑影張大的嘴裡彈出四顆銳利的蛇齒,對著少女的頭就要咬下,少女似乎看的呆了只會傻笑。河田無法袖手旁觀,隨手抓起地上一根樹枝在唇邊唸了個簡單的咒語,隨即用力將樹枝往黑影連同樹幹用力插下。
黑影發出痛嚎,橡膠般的身體彈了回來,在樹幹上扭動試圖將影子身體從釘住它的樹枝上拔下。
那原本就是河田急切下所使用的咒,又他的陰陽術原本就是三腳貓的程度,河田不認為能困住這看起來怨氣頗重的黑影多久。
一旁裝睡的赤郎則是睜開眼睛坐起,他們的廚師讓他訝得無法繼續假裝人類下去。
「跳下來吧!不要怕!」河田對著樹上的少女張手。
他原本以為少女會恐懼不肯跳,正當他在腦中找尋鼓勵性的字眼時,卻沒想到對方直接便撲了下來。
「乖貓咪~」
少女張著手跳了下來,銀髮如河般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反而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河田差點便被嚇得退後躲避天上降下來的厄運。
他最終還是咬著唇直到口中出現血腥味,站穩準備接收少女掉下來的衝擊。
然而預想中的衝擊卻遲遲沒有出現,少女掉入他的懷裡,輕得就像一件衣服,一頭銀髮輕飄飄地跟著落滿他滿頭滿面,少女身上撲鼻的中藥味讓他一個不穩跌坐地面。
「貓咪最好了~」少女笑吟吟地往她脖子上蹭。
他猶自因蘭子小姐過輕的體重而訝異,觸手少女身上乾扁扁的果然沒有幾兩肉,抱在身上甚至能摸到她衣服底下的骨架磕手,相當讓人不舍。
他撥開貼在臉上的銀絲時,正好看到黑影掙開釘在樹上的樹枝,張大了嘴往他的方向撲來。
河田急忙中只能夠將蘭子小姐的頭壓在他胸口,一隻手擋在身前,最糟的情況就是得犧牲這隻手救人。急迫中他還記得用左手擋,右手切菜炒菜比較方便。
還好他的廚師職業還沒有到盡頭,在黑影咬上他的手之前,火焰環繞著少年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擋下黑影。
赤郎終於無須再假裝是人類,火力全開將黑影烤得半熟,黑影被烤得外焦內熟吱也不吱一聲地扁扁倒在地上。
「混蛋!敢掐你老子咩!」赤郎一面罵一面將半死的黑影在腳下踩。
沒想到看似很強的黑影妖怪一下子便被火髮少年打趴地上,少年氣到鼻樑上皺出怒紋,踩到黑影爬不起身只得躺在地上裝死。
蘭子小姐似乎感到很有趣,蹲到一旁也伸指戳了戳黑影幾下:「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嘴巴為什麼這麼大?你餓了讓我家廚師煮飯給你吃好嗎?」
「小姐!不可以!」赤郎凶狠地對著小主人一吼,連習慣的語助詞都忘了用。
「餓肚子是很辛苦的,他可以留下來嘛~莊園也不差多一張嘴。」
「這傢伙是只能出現在夜晚的影怪咩,他能做些什麼?」
「他可以幫我守著櫻樹伯伯喔,看起來頗能耐火,可以保護櫻樹伯伯不會被火燒到。」
「﹍﹍那也好老子可以就近觀察,如果它敢做出什麼事情,老子就烤了它咩!」
「就這麼說定囉。」少女又戳戳黑影,半死的黑影抖了幾抖。「你要不要當我家櫻樹的護衛?這樣就可以住下來還有得吃喔。」
黑影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蘭子小姐笑咪咪地張手任由赤郎默契的抱起,一面對河田以及趴倒在地的黑影揮手。
「我先回去睡囉,等下旦哥哥會來巡房,如果他看到蘭子不在房間裡會有麻煩的唷。」
赤郎臨走前對他瞥去深淺莫測的一眼,看來他陰陽師的身份已然不保,而少年妖族的身份也無須隱藏。他猜想最晚明日赤郎便回來找他將事情說清楚。
河田楞楞地看著收起一身火焰的少年抱著蘭子小姐離開視野外,對於平常瘋瘋癲癲的小小姐原來也能夠和人有基本溝通能力這點感到新奇。雖然今晚的表現仍是瘋瘋癲癲的,但怎麼看都比平常更加理性,只是玩性有點重。
然而沒想到赤郎接下來幾日都不曾上門興師問罪,直到某個傍晚在放任一頭火焰頭上燃燒,門輕路熟地走入廚房裡彷彿沒事妖一樣。
□ □
傍晚撿的雞蛋猶有微溫。
河田將雞蛋打入大盆中,接著倒入剛入庫的牛奶。乳白的牛奶香氣濃郁,他想了想便將剛拿起的香草精放下,這麼新鮮的雞蛋和牛奶被香草氣味蓋過就不好了。
他酌量在盆裡加入砂糖,一旁的小鼠妖看的目不轉睛。
他拿杓子將盆中混合材料攪拌均勻,用料理湯匙嚐一小口後將之交給助手,松子就著同樣的湯匙嚐味,暗暗點頭。這個味道她記住了。
河田取過幾片厚片土司放在蛋液裡任由兩面吸飽蛋汁,接著在平底鍋裡抹上牛油後熱鍋,最後將剛沾飽蛋汁的土司煎至兩面金黃起鍋。
河田最後在剛煎好的土司上頭放上剛做好的藍莓醬。土司上的藍莓顆顆飽滿、粒粒分明,深紫色的藍莓汁沿著金黃色的土司面淌下在雪白的餐盤上畫出漂亮的弧形。
「這就是法國土司嗎?」
松子的鼻翼聳動,她喜歡這道甜點的香味,她向來都只熟日式料理,對這道法國料理已經好奇許久。
「我偷懶了,若要做的好吃,土司應該要在冰箱裡浸泡蛋液半天才夠。今天的重點在試吃藍莓醬而非法國吐司,不過我相信這樣還是會很好吃。」
前幾日河田和松子在後院採了一大簍藍莓,河田從來沒有機會經手這麼多新鮮的藍莓,彷彿夢想成真,他抱著那一簍藍莓傻笑許久。
他們決定許久,最後決定將大部分藍莓作成新鮮果醬,所以果醬才是今天的主角。
正當他們拿著刀叉準備進攻藍莓法國土司時,廚房的門口探進一顆燃著火的頭。
「好香咩,兩個人躲起來偷吃太不夠意思了咩!」赤郎搖晃一頭火焰化成的髮,不滿的咋舌道。
「赤、赤郎!」他瞪著他那頭火焰,這傢伙竟然連裝普通都懶得裝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在莊園裡拆穿他的陰陽師身份?
河田心虛地看了看助手一眼,只見他一進門,害羞的小鼠妖便躲到另一側的流理臺後裝忙碌,河田只能暗嘆口氣,赤郎這傢伙又將他的助手嚇走,明明這是他和助手搏感情的重要時刻,好不容易準備好的法國土司就這麼浪費了。
「你不用工作嗎?」
河田知道赤郎是負責輪晚班的員工,然而問了他許多次他的工作為何,這傢伙總是裝神秘不答。現在知道了,他大概是蘭子小姐的保鑣一類的。
「我現在是在工作中啊!確認你們的料理沒有問題也在我的工作範圍內。」
「最好是!」河田扁眼。
赤郎用手拿起半塊土司塞到嘴裡,動作太快引起河田的慘叫。
「這是我和松子醬的!」
「再煮就有了咩。」
河田忙搶下盤子,將剩下一半端給自家助手讓她拿到旁邊試吃。
他倒了杯紅茶,原本是搭配法國土司用的,如今只能喝茶解饞。
他眼角敏銳的捕捉到窗外的動靜,如果他猜的沒錯,窗外躲了一大群妖怪員工正在偷聽。
果然該來的躲不掉,他感到腳底都發毛,想跑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兩口茶入喉,他發現油赤子用力的盯著他看,目光著實讓他發毛。
「怎麼了?」
「河田桑,你真的是陰陽師嗎?」
來了!河田毛骨悚然嚴陣以待:「我是廚師!我現在是廚師、以後也會是廚師!」不管說多少,他都要強調這個事實。
赤郎繼續盯著他看,目光用力到彷彿想看穿他似的:「那你為什麼對我的頭髮不會大驚小怪?」
松子這時也好奇地趴在桌邊偷看他們兩位,河田很怕他的身份會將她嚇走,更是緊張到口乾舌燥。
「﹍﹍旦、旦說,你這是一種罕見病症,身、身體會散發出可燃氣體,所以﹍﹍」
「那為什麼你要無視松子的尾巴?」他閒閒往松子露在外頭的灰尾巴一指,松子驚叫著縮回流理台後都快哭了。
「﹍﹍」河田總不能說,旦認為松子其實多了一根。
「赤郎,我是廚師,陰陽師不是我想要的身份。」他終於還是對著少年坦承。
「所以你是?」
「好吧。」他嘆了口氣,不甘願地、無精打采地唸道:「土衛門第三十五代弟子河原溫之參上。」
這話一出果然便造成群妖恐慌,外頭偷聽的妖怪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太大造成場面更加尷尬。
「大家都進來吧。我猜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按了按額頭,朗聲道。
果然從窗外跳進許多妖怪員工指著他的鼻子發抖,比較斯文的領班杏子和幾位女性員工則是怯怯地從門口走入,半躲在赤郎和其他保鑣型員工身後。
「你是陰陽師?」
「還是除魔師?」
「拜託你不要殺我們!」
他摀著耳朵任由妖怪們先尖叫跳腳完,這才用手勢要大家稍安勿躁。
「拜託,大家,我不是除魔師也不是陰陽師,像我這麼喜歡料理的男人,我只是想當個廚師!我只想煮出能讓大家都能感到幸福的料理罷了!」
「我從小的願望就是,我要煮出能讓人類和妖怪都吃到說不出話來的神之料理,讓妖怪和人類能夠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不再打打鬧鬧,不需要分辨彼此的不同。」
「我想要能夠做出……能讓所有族群接受的美食、能夠融化彼此分界的料理。」
河田越說越激動:「大家都吃過我的料理吧!而且已經吃過這麼久了,大家應該從我的料理中能夠理解我吧?」
他頓了頓,對著眾人九十度彎腰:「所以……大家能夠幫助我嗎?請大家將嘴巴和胃腸都借給我,幫助我進行廚師的修煉,河田在此拜託大家了!」
先是一陣沉默,沉默長得讓河田低著的頭更沉了。如果這段話無法打動這群妖怪,他恐怕就要被趕出去喝西北風了。好不容易和莊園培養出感情來,他不想這麼快離開。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司機大川。
「河田桑!就算吃到胃穿孔,我也會繼續吃你的料理的!」他感動地拭淚。
等等,他的料理應該沒有那麼難吃吧?河田笑得實在勉強。
「河田君!請盡量拿我來做實驗白老鼠吧!」嬌小的鼠妖也跟著哭哭啼啼。
河田大受打擊。為什麼要像是被逼著吞毒藥一樣?他的料理真的有這麼糟嗎?
眾妖七嘴八舌地說要幫他,立意雖好但句句都打擊在他的信心上,河田不知不覺便矮了一大截,哭喪著臉任由大家拍著他的背,這些妖怪的力道大到快讓他吐血。
最後,領班杏子拍拍手停下大家對河田的善意折磨,對河田又是一個鞠躬。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金魚妖杏子,歡迎來到莊園,以後大家的食事就麻煩你負責了。」
「彼此彼此。」河田連忙回禮。
呵!這些可愛的妖怪啊,他想他會在這裡學到很多東西。
妖怪員工們心中的大石放下都露出傻呵呵的笑,河田忍不住問:「杏子桑,管家﹍﹍旦知道你們是妖怪嗎?」
然而問題一出口,妖怪們又紛紛變了臉色,搖手又搖頭。
「請不要告訴旦大人和大小姐!」
「求求你!不可以告訴他們我們是妖怪的事情﹍﹍」
「旦大人不相信鬼怪之說,他最討厭人說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嗚嗚,旦大人看到我的角之後,安慰我那是某種角質堆積的病還拖著我去看醫生,我差點就被說服了﹍﹍」
「我也是!旦大人說我臉上的獸紋其實是老人斑,說我就快到退休的年紀,我也差點就相信了﹍﹍」
「旦大人說,我的尾巴其實是多出來的那一根﹍﹍說我應該上男廁所才對﹍﹍」躲在流裡台後的助手掩住臉就要哭了。
河田聽他們七嘴八舌的抱怨著,奇問:「所以旦和兩位小姐都是人類囉?他們都不知道你們是妖怪?」
妖怪員工們面面相覷,最後將赤郎推出來:「小小姐當然是知道的,她將我們帶入莊園裡。嗯,這傢伙是莊園裡最老的員工之一,問他比較清楚。」
赤郎搖晃一頭火樣的髮問:「河田桑,你想聽故事咩?我是怎麼被小姐撿到的故事?」
河田點頭,松子也從料理台後探出小頭顱,其他員工也開始拿出酒並翻出冰箱剩菜作為下酒菜,一副在廚房裡安居聽故事的模樣。
「故事要從大小姐回到日本不久前說起咩﹍﹍」
「從哪裡開始咩?小姐幾年前剛回日本時,這個莊園還只是個破落的寺廟,而小小姐當時瘦的像是皮包骨,而且不像現在情感充沛,剛回來的時候咩,總是呆呆的看著天空。」
「而我咩,我第一次看到她咩,當時我就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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