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她的氣色比我記憶中的好上許多,她穿著白色的袍式睡衣站在那裏,像是一朵剛睡醒的潔白百合花一樣。
她和我記憶中的艾蜜莉很不一樣,然而什麼不同我卻說不出來。就像是水轉變成水蒸氣那樣的變化--她的內在有了很奇妙的改變,讓她雖然仍有著人的外貌,但當我看著她的時候,我知道她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人類了--大概是那樣的感覺。
她揉了揉眼睛,頭上還戴著吳曉凌製作的髮箍。
「真奇怪,我還做了個很好的夢,我夢到你和我一起在院子裡玩耍,你還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想了想,側著頭像是無辜的小動物:「你確實說過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艾蜜莉,我--」
艾蜜莉截斷她的話:「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她一把將頭上的髮箍拉下摔到地上,臉上的五官皺出怒容,她憤怒地將髮箍踩在腳下。
「我那麼相信你!你說過的,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為什麼你要背叛我?」
大媽怒罵:「艾蜜莉!不准對小零--」
然而艾蜜莉的目光掃去,大媽和她的目光相交的同時便大叫一聲,雙手抱住頭哭喊著什麼。她的哭叫聲太淒厲,我和室友都害怕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我們兩人的背對著牆壁才無法再後退。
大媽很快便失去了聲音。她仍維持著漂浮的姿勢,低下的頭緩緩抬了起來,用反白的眼睛對著我們。
艾蜜莉掃了倒在地上的吳老師一眼,他也如千絲木偶般站起,同樣用反白的可怕眼睛瞪著我們看。
我感到室友掛在我身上的手臂在顫抖。
「如果我們一起死掉也不錯喔,你相信有來世嗎?」她在我的耳邊說話。
「嗯,我們來世就當一對好姊妹吧。」我微笑,雖然嘴唇已經冷到麻掉,這個笑容肯定醜斃了。
「拿掉她的安全帽。」艾蜜莉下令。
我以為會是大媽來搶走我所戴著的安全帽,但扶著我的吳曉凌卻像受寒一樣全身顫抖。她的五官痛苦地扭曲著,那麼緊的抱住我,緊到像是要將我嘞死。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她奮力跟影響她大腦的力量搏鬥。
然而她只維持了兩秒便鬆下手臂,我失去扶持的力量只能無力地靠上身後的牆壁,絕望地看著她露出麻木的表情,朝著我所戴著的安全帽伸手。
只要安全帽一被取下,我就會變成艾蜜莉的牽絲木偶。不知道她會怎樣整我?
我閉上眼睛,想著該怎麼死掉比較好?
轟隆!背後的牆卻突然碎裂出大洞,我和石塊一起往下墜落,在快要碰到地的時候被浮空的力量托住。
黑暗中我看到斑的眼睛在微光下閃著光亮,他一腳跪地穩住身體,一手平伸改變重力接住我的墜落。
我一抬頭便看到吳曉凌就站在那洞口處。
「吳曉凌!跳下來!我會接住你!」我大叫。
然而她的動作有些遲鈍,像是在和控制她的力量搏鬥。
機會稍縱即逝,大媽將她推回屋內後就要往外躍出。
站在斑身邊的少年一揮手,一道炙熱的光炮朝著洞口射去。
斑趁機將我抱起並和吳曉禕一起退入黑暗中。
□ □
斑抱著我在冰原裡奔跑。
我覺得身體好冷、好冷,臉頰麻到都無法動了,我想說話卻沒有力氣說話。
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我半昏迷、半清醒地在斑的懷裡,就算在這樣的狀態下我還是擔心起他的傷勢,他身上的血腥味好重。
我似乎睡著了,雖然感到有人正用力拍著我的臉頰,但我卻睜不開眼睛。
我做了很美好的夢,夢到小時候常常和吳曉凌一起玩的信任遊戲,但這一次我的夢中還有吳大哥以及斑,我們四個人一起手牽著手,閉著眼往前走……可是、可是如果四個人都閉著眼睛,那誰來看路啊?於是我覺得臉上一痛像是撞到東西,好痛,痛到我好想哭……
然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重擊著我的胸口,還有什麼溫熱的氣息從我的嘴巴灌入。
有什麼力量在我胸口用力一扯,我突然就感覺到我的身體了,然而那種拉扯的痛讓我弓起軀體,我痛到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又因此而嗆咳起來。
「醒了!她活過來了!」
我睜眼便看到斑的臉在我眼前放大,背著光他的表情不明,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卻閃著感性的微光。
我躺在冰涼的凍原上看著天空。
天空一片雲也沒有,一整條銀河無垠地充滿整個天際,而大片大片的彩帶在天空中展開,媿麗光芒飄忽不定地變換著顏色,彷彿是女神的舞裙在空中靈巧地蔓遊。
極光,傳說中能照亮死者歸天之路的光,沒有引導我往地府行,卻容許我又踏上生者之路。
好奇怪,人在生死間走上一回,很多想法都會改變。
「你覺得怎樣?」斑摸了摸我的頭,又小心翼翼地將我的瀏海撥開。
我抬手捧住他的臉,將臉湊上吻住他。
他愣住,呆呆的讓我吻他,我在他的口中嚐到血的味道。
我覺得乏力了,放手讓他笨拙地退開,開口說話時才發現我的聲音有多低啞。
「欸,等這件事情結束了,讓我來追你吧。」我聽見自己這麼說。
「咳。」卻是吳曉禕在一旁看不下去。「你們要放閃可以等我們脫離危險再來嗎?」
好奇怪,以前我只要看到吳曉禕、或是聽到他的聲音,都會心跳加快,但現在卻已經對他完全免疫了。
斑將我用公主抱抱起讓我的臉靠在他的胸前,我聞到明顯的血腥味。
「我們快走吧,他們在前面等我們。」
「誰?」
他們兩個男生都沒有回答,只是交換心知肚明的一眼。
我真討厭這些男生之間的微妙默契。
這兩人都用重力漂浮在冰上滑行,我們很快便離冬宅越來越遠,最後冬宅的燈火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端。
前方則是出現一個黑色不動的物體,看起來像是一顆大石頭。
直到走的近了,我才發現那是台軍用吉普車。
「你們好慢!怎麼讓人家等這麼久!」瑪莉不滿地跺腳。
然而她看到吳曉禕全身的衣服都被血染紅,馬上撲上去拉扯他的衣服就要檢查他的傷勢。
「我沒事。」吳曉禕將她推到一旁,逕自上了吉普車後的車廂,坐在角落將臉埋在膝蓋間。
斑也跳上車廂將我放平在地上,又找來毛毯將我緊緊包住。
我聽到外頭有人在爭吵,但很快便被瑪莉兇狠地制止住。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虛弱地問斑。
斑這才緩緩解釋事態發展。
我們離開儲藏室後,瑪莉越坐越悶,她決定帶著身體明顯好轉的蘇菲亞到附近的苔原走一走順便找食物,想說這樣等我們回來就有東西可以吃。
然而離開冬宅的冷杉林後,她們便遇到這台吉普車,原來這是那三名逃走的美國學生。他們沒有離開這裡而是在海默鎮偷了輛車又開回來,正巧錯過了待在機場伏擊他們的老師。
於是瑪莉兩人便待在吉普車上,和美國學生一起用無線電呼喚冬宅裡的學生,要他們一起逃出來。
正好有善於接收電波的巴基斯坦學生收到訊息,便連同另兩名中東學生一起逃出來。逃出的路上遇到被大媽打敗逃離的吳曉禕以及斑便順便將他們帶出來。
當斑發現我沒有離開還在冬宅時,便決定要回來救我。其他人都不願回到冬宅,所以只有吳曉禕陪著他回來,當然我知道他想救出的其實只有他的妹妹一人罷了。
「那兩組人一見面就吵架,美國學生說要往東逃,中東學生說要往西逃,不管怎樣都要互唱反調。不過也虧瑪莉壓得住他們,她吼一吼比我用道理勸架還要有用,真強。」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
「我認為我們應該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休整一下再做決定。」他轉問吳曉禕:「No. one,你認為下一步該怎麼辦?」
吳曉禕不理他,彆扭地偏過頭,這副模樣跟室友生自己的悶氣時很像。
我想了想:「艾蜜莉不會離開冬宅。她最多只會派出老師來追擊我們,但是我覺的她今晚不會有任何動作。至少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安心。」
「為什麼?」
「她……對她而言,不只我們,就連大媽和老師們在她眼裡都像是螞蟻一樣,她對我們的生死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她在意的人就只有吳曉凌。」
當我看著她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她對人已經沒有情感了,卻只對室友懷有扭曲的依賴情感。今晚她肯定會將室友洗腦,然後讓冬宅回歸到先前的狀態,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太強了,強到什麼都不擔心、什麼都不願改變,她安於現狀,必須依賴著室友來維持她還是人的那一部分,讓她能夠繼續假裝是冬宅的學生、吳曉凌的室友兼最好的朋友。
螞蟻從手上溜走,那也沒關係。對她而言我們逃走就好,然而如果我們要回去攀上她最喜歡的那塊蛋糕,她肯定會將我們捏死。
「那我們先休息一夜再做打算。」斑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臉。
吳曉禕抬頭,眼中已經重新有了決斷:「今晚就往西吧,去海默鎮西南邊的豐萊翠城。」
我和斑均是一愣。最近的機場就在豐萊翠城,那也是這個區域最大的城市。難道他不想救回妹妹,就要這樣離開這片凜冬之地嗎?
然而我實在太累了,就在車子不規律的晃動中,依偎著斑沉沉睡去。
□ □
北域的所有城鎮都距離遙遠。大家輪流開車,開了一天一夜才到達豐萊翠城。
當我們到達豐萊翠城時,最開心的就是瑪莉了。她搶過美國學生的信用卡大方地刷了幾間汽車旅館的房間,然後洗了一個漫長的熱水澡。
我們終於可以在柔軟的床墊上睡場好覺。
北地冬季的日短夜長,早上九點才天亮,但我們一行人都睡到中午太陽曬屁股才起床。
巴基斯坦學生吉雅是位微胖的可愛女孩,她非常自主且有自己的想法。她半強迫、半勸導地將我們幾個受傷的人送進附近的診所,在櫃台上留下美國學生的信用卡。我覺得那位倒楣的美國學生都快哭了,卻仍是拍著胸大方地說請隨便刷。
醫生幫我處理腰間的傷,傷勢不重,但失血過多讓我一直很想睡覺。
然而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那兩個愛逞強的傢伙傷得有多重。
斑的肋骨和胸骨斷了幾根,肝臟也受到不明挫傷而內出血。
而吳曉禕的情況更糟糕,他也斷掉幾根胸骨和肋骨,斷掉的胸骨甚至插入肺裡引起肺部穿刺,所以他才會整晚都躲在角落輕輕咳嗽。除去體裡的出血外,他的右手甚至有著恐怖的傷--兩道嚴重的撕裂傷,深到可以看到骨頭,他竟然還忍著不吭聲。
兩人被轉送能夠開刀的醫院,開完刀後那位美國學生的信用卡也正好被刷爆。他拿回卡片的時候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卻又哭喪著臉說能幫上忙真好。
我們沒有足夠的錢讓他們兩人住院,便又接回旅館輪流照顧他們。
瑪莉一到豐萊翠城就像出籠的小鳥兒,搶過另一位美國學生的提款卡便到城裡血拼去了。所以我就先照顧兩位病人,兇狠地壓著兩個固執的男孩要他們不准起來給我乖乖養病。
斑吃下醫生開的藥便睡著了,吳曉禕卻仍是和睡意搏鬥著,就算眼睛都重到快關上還硬要撐著精神。
「你不可以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室友知道會很生氣的。」
躺在床上的少年有著蒼白到彷彿就要消失的纖細感,生病的他就算路人看到也會感到心疼,但就算如此,他強撐著的眼睛裡仍是有著不肯妥協的固執。這對兄妹真得很像。
「给我好好睡覺。」我伸手蓋住他的眼睛,他卻給我彆扭地偏過頭,眼睛繼續瞪著牆壁。
我氣也起來了,伸手捏住他的鼻子:「睡覺啦!好好睡上一覺,休息夠了,我們再去將吳曉凌搶回來。」
他搖頭擺脫我的手,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嗚哇!實在好可口。
說真的,斑和這名纖細的美少年並排躺著真得很吃虧,看起來就像是位快過期的大叔一樣。
「小凌才不會生氣,如果我死掉了她也不會在意。」他像個小孩偏過臉。
「誰說的,你們是兄妹啊!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才不是。我答應過要保護她的,可是我卻背叛了她。她很恨我。」
「你以為你能力爆發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讓她恨你嗎?」我奇問。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如果他身體還可以動的話,他恐怕會殺人滅口的吧,那一日是他心底永遠的傷口。
「對嘛!所以你只敢遠遠地守護她,不敢接近她嗎?她常常對我說啊,你唸做哥哥卻寫作敵人呢,所以你或許是對的,她恨你恨到希望你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他垂下長睫遮住眼中的悲傷。
「可是啊,我記得小時候剛到冬宅的時候,我的蘿莉室友每天都會一直煩我,說她討厭這個地方,然後驕傲的跟我說:「我的哥哥會救我出去。」」
吳曉禕的表情沒有變化,但他緊縮的瞳孔卻洩漏了他的心情。
我繼續在傷口上灑鹽:「她每天都跟我說她的哥哥是她的英雄,有一天一定會將她救出去,帶她回家。她就這樣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著哥哥來救她。可是哥哥一直、一直、一直都沒有出現。」
他漂亮的五官微微扭曲,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好不容易在冬宅裡見到哥哥,可是哥哥卻不理她,轉頭就走。她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哭。從那時候起她不再跟我說哥哥會救她出去,但是我知道她對哥哥非常、非常的生氣。」
精靈般的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有閃亮亮的東西在醞釀。
我放柔了語音:「她對你很生氣,一直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一直在等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希望。」
晶瑩的淚水從少年臉上淌下。我突然感到很滿足,終於有種攻略美少年的成就感。
「她到現在還是相信你喔,所以你也相信她吧,她可是你的妹妹啊!等你將身體養好,我們就一起去救你妹妹出來,然後一起回到台灣吃臭豆腐,你說好嗎?」我覺得自己像個幼教老師在哄小孩子睡覺。
吳曉禕就這樣靜靜地流了一會兒淚水,然後藥效生效,他便鼻息細細地睡了過去。
我鬆了一口氣,到斑的身旁摸上他的額頭,原本應該睡著的人卻伸手按住我的手背。
「啊!你假睡!」
「我的女朋友跟別的男人聊天聊的那麼開心可是我又聽不懂,我怎麼睡得著?」他賴皮地將我的手抱在懷裡。「陪我一起睡,我才睡得著。」
我看著他勉強撐著精神的模樣頗不忍心,便躺到他身邊。一張雙人床睡了兩個男人已經很窘迫,我只能縮在邊角讓自己不要滾下床,打算等他睡著再離開。
他卻攤開棉被將我拉進懷裡,張手將我抱住,然後將下巴放在我的肩上便馬上睡著了。
我身體僵硬地讓他抱著,但聞到他身上我逐漸熟悉的味道,我不小心便也跟著陷入熟睡當中。
□ □
「惠子!惠子!給我醒來!」
有人在搖晃著我,我不舒服地揮開那隻手想要窩回溫暖寬廣的胸膛兼抱枕時卻撲了個空,這才總算驚醒。
「我差點就要呼你巴掌了!你真會睡!」瑪莉眼眶微紅。
「怎麼了?」
「小一一不見了!我只是出去吃個飯,他就不見了!」她掩面。
「斑也失蹤了,他們兩個可能肚子餓一起出去找東西吃。」
瑪莉兇狠地抓住我的領子:「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跟我的男朋友睡在一起?」
「不好意思喔,我其實是跟我的男朋友一起睡--」
「你這個不要臉的--」她揚手就要賞我巴掌。
我想要抬手擋住她,卻因貧血而無力。
「瑪莉!住手!」
蘇菲亞在一旁大喊,瑪莉馬上收手像隻小綿羊般蹭到她身邊。
「蘇菲亞姐姐,我只是擔心小一一……」
喔喔!這幾天這兩人的友誼似乎有著飛躍性的進展,蘇菲亞就這樣默默地收服了這個法國嬌嬌女,真不簡單。
「慌什麼?你的小一一有留下紙條。」
她將紙條遞給我卻在中途被瑪莉兇狠地搶去,瑪莉看了一眼臉色都僵了,又一臉不情願地將紙條遞給我。
我看了一眼,上頭的文字是用中文寫成。
「抱歉,我會說中文可是我不會讀……吳曉凌只教我聽和說而已……」
「你是日本人,那你總會讀漢字吧?」瑪莉氣沖沖地指著紙條問。
「我五歲就離開日本了,我不會漢字……」我羞愧地低下頭。
「真沒用!」
原本睡在隔壁的吉雅聽到我們的吵鬧聲,進來弄清狀況後沉吟道:「城裡有間中餐館,我們拿紙條去問問看吧。」
這時候也才八點連天都還沒亮,我們一直等到天亮才出發到鎮上,但中餐館卻遲遲到中午十二點才開門,等待的幾個鐘頭度日如年,瑪莉紅著眼眶不斷拭淚。
我看著她,心裡不是沒有感慨的。她雖然嬌縱好玩,她對吳曉禕的感情卻很濃厚,如果她知道吳曉禕只是為了妹妹才接近她,恐怕對這個女孩會是很深的傷害。
室友說過,會讓很多女孩子愛上他的混蛋男生就叫做「禍水」。那個整個腦子裡只有妹妹的傢伙根本就是個禍水!還好我早就抽身,但斑的去向也讓我很擔心。
中餐館終於開門,我們衝進廚房請中國廚師幫我們唸出紙條上的字。
廚師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唸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離開吧。我一個人會回去將凌救出來。」
瑪莉在一旁緊張地扭著手指頭,不斷催促我將內容翻譯出來。
她聽了翻譯後只是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飛快地擦去泛出眼眶的淚水。
「什麼嘛!怎麼可以這樣!他明明答應過我,這一次將他妹妹救出來後就去結婚!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那傢伙果然是愛騙人的禍水!我在心裡默默罵他。
「我也要回去冬宅!」她一回到旅館就吵吵鬧鬧,鬧著要將我們唯一的一部車開走。
其他的學生都不願再回去也不肯讓她將車子開走,瑪莉氣的又哭了出來。
這時候斑卻從外頭走進。
「你去哪裡了!我很擔心!」我氣的撲向他,將他拖到床邊壓著他坐下。「你還記得自己是個病人嗎?」
他低著頭笑的很蒼白。「早上起來肚子很餓,所以我就出去晃一晃想要找到間餐館,可是走了大半個城都找不到開著的店。終於等店都開了,才發現我身上沒有帶錢--」
「你這個笨蛋!」我抱住他,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他伸手拍拍我的背脊。
哼!他拙劣的謊話能騙得其他人卻騙不了我。他是斑,那麼細心的斑,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蠢的事情?
我在他身後瞪著牆壁,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上一章 | 首頁 | 下一章 |
0 comments: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