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7

變裝技巧 (十五)

幾人就著地圖和計畫環節討論,其中有幾個環節卻想不到突破點便只能先放下。

錢伯逸說著流暢的德文,在三人間充當翻譯於是溝通順暢。趁著錢學長還在的時候,阿華問管家:「大衛學長是不是中了毒或是受了什麼內傷,為什麼會睡這麼久?需不需要去醫院?」

管家解釋,暗夜一族不怕毒或外傷,但血是他們的生命之源,失血過多就會進入冬眠期。

管家說,當初傷他的人可能不只一個,趁著他缺少防備的時候發難,故意用能夠大量放血的方式讓他失血過多,但手段還是不夠狠惡,讓他在昏迷前逃了回來。

管家認為他對攻擊他的人沒有防備,恐怕是跟他很近的同伴或好友死黨,所以這幾天都將所有跟大衛很熟且很親近的訪客都禮貌性的擋掉。

他也有試著餵食青年從醫院裡買來的血漿,但他實在太虛弱,就算硬灌進去都還是吐了出來。

管家嘆了口氣:「就只能等少爺多睡一陣子,身體稍微恢復了就會有胃口進食了。」

傍晚的時候,管家進廚房為兩位客人做了晚餐,吃飽後錢伯逸收到一個短訊,看著短訊摸著鬍渣笑了出來。

「學長,怎麼了?」

錢伯逸愉快的說:「外面的小律傳來的消息,我也不解釋了,我們到窗戶看吧。」

三人來到陽台往下看去,只見在巷子或是道路口都有人影,佔據了所有可攻可守的角落。

「那是敵人嗎?」

錢伯逸笑嘻嘻的解釋,暗學院的吳天晴糾集了一群王子殿下的支持者在外面站哨,決心在黑暗裡安靜地守護著她們的王子殿下。

「哈哈,這小子真是好運氣,等他醒來要欠很多人的人情債。」錢伯逸幸災樂禍的說。

他們原本擔心到晚上會有刺客,但如今有整個暗學院的菁英支持,錢伯逸便安心的回去睡覺,阿華則是在客房裡待了下來。

深夜,最安靜的時候,阿華悄悄的來到大衛學長的寢室,將門關上並點上床頭燈。她看到大衛學長的面容帶著灰氣,呼吸幾乎淺到無法察覺。

於是她咬牙,拿出刀子在手腕上劃了一下,血珠緩緩地從傷口中冒出。

她將手腕放在大衛的唇邊,果然青年便有了反應,就算在很深很沉的睡夢中,淨魂的血還是濃郁到讓血族無法抵擋,他的犬齒伸長緊緊的咬入少女的手腕。

阿華只覺得大量的血液流失,她一隻手讓他咬著,另一隻手勉力摀著嘴試圖壓下越來越嚴重的咳嗽。她無法抑止的咳嗽著,同時感到很暈眩,想將手抽回卻一點氣力也沒有,視線也逐漸模糊、變黑。

然後她感到有一隻手將她的手抽回,終於得以自由,她腳一軟便滑坐地上,咳的彷彿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

一雙堅定的手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又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等阿華終於緩過來,才發現白髮的管家擔心的看著她,但眼神中又帶了濃濃的感激。

她的手腕已經被包紮好,她慢慢地將溫水喝下,但雙手還是抖得幾乎拿不住杯子。

她看到紅髮青年的臉上有了些許血色,呼吸也漸轉平緩,不禁感到很欣慰。

管家還是很緊張的圍著她一下子摸她的頭又探她的脈搏,阿華連忙搖手又搖頭,說她感覺還好,只要睡一覺就好。

但是睡覺前還是被管家硬逼吞了補血的鐵劑,又小心翼翼的在她的被子裡放了個暖暖包,將她用被子緊緊裹住如易碎品。

從那天起,管家對她的態度全然改變,隔天一早起來便是無比豐富的早餐,只是食物走補血風,就連早上來蹭食物的錢學長和小律都覺得不怎麼有胃口。

管家對少女格外重視,就像對待自家的小主人一樣。

管家以往對她也只是將她當做主人的客人,禮貌卻不特別親近,而阿華也很尊敬這位嚴肅且優雅的老者。而今卻被白髮蒼蒼的管家當成孫女般照顧著,阿華頓時感到受寵若驚。

尤其每次她躲起來咳嗽的時候,還是會被管家找到,然後細心照料她的狀況。於是在管家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少女的狀況也平穩下來,不再會早晚便猛咳。

在阿華餵過血後,紅髮青年的氣色漸好,生命體徵也漸漸強壯。就連管家拿醫院買來的血漿都能少量的喝下。

他們靜靜的守著睡王子,等待葉社長開始行動。

■ ■

學府突然熱鬧了起來。

這兩日在佛洛伊德上出現兩個視屛,一上去便佔據了熱門點閱,遠遠超越其他的討論主題。

第一個影片是最近很有名的客座老師石影和黑髮少女在夜裡的畫面。

只見他們原本在草原上面對面的站著,然後英俊無濤的青年便變了身形,他的身影被一個穿著銀色狩衣的高挑人影取代,他的臉上一片朦朧,卻有一雙燦爛的金眸在黑夜裡如是顯眼,露出兩排可怕的利齒,發出可怕的妖氣並威脅著要吃掉少女。

原來石影老師是妖怪!而且是個有著恐怖妖氣的大妖!這個視屛是個震撼彈,就算對八卦毫無興趣的府生也興致昂然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時間整個論壇都被關於石影的討論洗屏,連續幾頁都看不到其他的討論。

另一個視屛則是化身妖怪的石影老師在晨光下跳舞的模樣。

這個大妖石影在山神前跳古舞的視頻更是在學府裡引發潮流,被府生封為神前舞,一時間各種聊天軟體都被神前舞給佔據,先是出現各種版本的配樂,然後大家無聊時都會模仿跳上一段,就連校長也在全校集會上跳,火紅程度讓石影每堂課都爆滿,學生在台下慫恿著他跳上一段神前舞,擾的石影課一直被打斷上不完他精心準備的課程。

有些細心的府生從蛛絲馬跡,找到視頻是由協調社放出來的。背後的推手當然是葉社長。

有些更聰明的人,都猜到這是葉社長對消失很久的社導的報復,就說不要惹到葉家的人,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但事實是葉社長一直在暗處盯著錢鬼的一舉一動。當錢鬼一行人去爬山時,他便讓小律偷偷跟在錢鬼一行人上山,結果偷錄下的影片便立了大功。

但阿葉要的不只如此,他還在靜靜的等待這事件後續的發酵。

錢鬼這個人既護短又錙銖必較。他對自家人都無比護短,像是他、表妹夏默以及阿華都是他翼護的對象,阿葉對此敬謝不敏,但錢鬼對阿華當成自家小妹的護短模式卻是個可以突入的弱點。

他知道石影是錢鬼目前的仇視對象之首,所以他不可能會不落井下石。

由於石影的妖怪樣貌成了府生的研究資料,尤其他的金眼讓人有諸多聯想,討論區裡對此的熱度就算過了一周也還不斷絕。

果然,八卦社也跟著起鬨,私下放出消息指出石影其實是龍曦和的先祖,這不知真假的消息引來軒然大波。

龍家的小少爺氣壞了,聯合同伴挑上錢鬼所在的八卦社,一時間眾府生又看起熱鬧,四人幫對上八卦社,這場戲還真好看。

於是學府裡熱熱鬧鬧的吵了起來,每天都有打架或是陰謀可以看,偶爾還可以錄個視頻跳個神前舞傳上聊天軟體獻寶,或是到四象學舍騷擾妖怪老師。

就這樣,關於前學生會長的消息便沉了下去,府生的注意力被轉移到更好玩的事情上面。於是阿華一行人就趁機將大衛運出學府並上了私人飛機,順利地離開了。

■ ■

終於在舟車勞錄之後,一行人來到暗之一族的城堡。

城堡佔據了一整個山頭,周圍被河流隔開如天然的屏障。阿華從沒見過真正的城堡,而且城堡大到她幾天都繞不完,一不小心便會迷路。

這個在德法邊境的城堡,非常偏僻,與世隔絕。喬和大衛的家在山坡上,可俯瞰一條河以及一個小村莊,除此以外都是荒涼的森林和沒有人耕種的空曠林地。

當他們一行人帶著昏睡的大衛回到城堡,這個死氣沉沉的城堡便活了過來,眾多女僕和侍者小心翼翼的照料著大少爺,城堡裡外的保全也是非常嚴格。

錢伯逸一到城堡便和保全打得火熱,和保全的頭領稱兄道弟兩人時常混在一起,乾脆便待在保全隊裡幫忙增強安全係數。而小律則是一到城堡便像是融化到影子裡一樣,但阿華知道他只是躲在最不會被注意到的地方持續守護著大衛學長。小律如果要隱藏起來,就算是妖怪也察覺不到他藏在哪裡。

但管家仍是不放心,從不讓少爺和除了阿華以外的人獨處,只要有女僕或是醫生在房間裡,他都會在一旁緊緊盯著。

城堡裡有許多女僕,阿華剛到就對她們很感興趣。這些女僕穿著樸素的黑衣白裙,裝扮和表情都很嚴肅,和女僕咖啡店的女僕完全不同,在大宅子裡如陰影般毫不顯眼,動作俐落且安靜,真正的女僕就該這樣。

男僕則是白襯衫黑褲子,也是一樣不苟言笑的嚴肅與俐落。阿華原本就身段單薄,扮起不起眼的小男生倒是頗有迷惑性,於是阿華借了一套男僕的白襯衫黑西裝,裝扮起來像個長相秀美的少年男僕。

於是少爺的床邊多了一個貼身的小男僕,管家示意過要眾人讓他單獨照顧睡著的少爺,卻又很寵這個少年男僕。有時候少年咳個幾聲,手中便會出現溫開水,早晚變涼時管家會自動幫他加衣服,三餐也照顧著他的喜好,晚上還會陪著他到睡著才離開,根本和照顧大少爺一樣的程度。

於是僕人底下偷偷傳著這樣的新聞,這位叫做阿華的少年是管家流落在外的孫子,眾人看著她的目光裡總帶著審視意味。

儘管平時都是阿華獨自陪伴睡著的青年,但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僕人的協助,像是幫少爺擦身體和按摩。阿華很佩服這些女僕的敬業程度,就算將青年脫光也不會害羞,專注的在做手上的清潔工作。她想要幫忙,卻還沒開始便被管家拖了出去,管家知道少爺絕對不想讓阿華小姐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自己的裸體,也為了阿華小姐的心理健康將她推了出去。

在眾人細心的照料下,大衛是在回到家的第三天早上清醒的。

他醒來的時候,阿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書,注意到他睜開眼睛便遲疑的喚他。

大衛剛醒來時,視野一片模糊,他只看到一個人影朝著他俯身而來,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他抓住那雙手,就算看不清楚,他也能從味道上判斷出來。

「阿華。」儘管嗓音沙啞,他仍是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似乎睡了很久,就算能夠勉強睜眼卻還是感到無比疲倦,眼皮重的隨時都可以再度沉入睡眠當中,但剛睡醒時喜歡的女孩子就在身邊,他覺得很幸福。

就這樣握著她的手,那麼纖細而虛弱的脈象卻讓他的的笑容隱去。

他突然想起,在他沉睡的時候似乎聞到一股很甜美的血腥味,那股靈氣充沛的香氣是那麼吸引人,味道是從來沒有喝過的香甜……

他放開阿華的手,將棉被拉起罩住整個頭,轉身背對她將自己裹成一個繭。

大衛躲在被子裡頭,胸口有很複雜的情緒。憐惜、心疼和對自己憤怒的情緒交織著,他傷害了這個他很喜愛的女孩,他知道自己當時有多渴,很有可能就這樣將她的血全部都吸光,他差點就害死了這個女孩。

這個繭一動也不動,就算阿華去搖他也不肯起身,連管家帶著餐點出現也不肯回應,就這樣錯過了早餐和午餐,晚餐的時候卻來了個客人。

客人是位二十初歲的東方女性,她有一頭如瀑般的長髮,面容非常的精緻美麗,但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她的氣勢。她有種尊貴的氣質,姿態高貴充滿傲氣,是個會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美人。她穿著一襲紅裙,很少人能將紅裙穿出如此的氣質和氣勢,過於濃郁的顏色卻在這個女子身上顯得很合適。

她見床邊站著一個相貌秀美的小男僕,只是淡淡吩咐:「出去吧。」

見他磨磨蹭蹭的不肯離開,有些不悅:「我叫你出去就出去。」

「可是,管家吩咐過不能讓陌生人獨自和少爺在一起。」

「哼,陌生人?你新來的嗎?」

黑髮美人不再理她,推開她逕自走到床邊,粗魯的掀開被子。

「起來了,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躲在棉被裡當鴕鳥。」

大衛的殼被掀開,見來人是那個從小欺負他到大的未婚妻,便只能辛苦地坐起來,阿華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並用枕頭軟墊支撐青年。

黑髮美人拉了椅子在床邊坐下,將托盤上的一杯紅色飲料遞給他:「先補充點力氣。」

大衛看到那杯血漿,想到喝阿華的血的事情,一點胃口也無,但被未婚妻一瞪,從小被她壓榨的餘威還是讓他接過來喝掉。

接著黑髮美人拿起托盤上的馬鈴薯泥,拿起湯匙餵他。

大衛病後無力,就連拿一個碗都拿不動,便只能讓未婚妻粗魯的餵他。未婚妻是個大小姐,從來沒有服侍別人的經驗,餵了兩口見紅髮青年的嘴巴鼓得滿滿的也塞不進去,便不耐煩地將手中的碗塞到一旁的少年男僕手中。

大衛只是垂著眼睛,任由阿華將那一碗馬鈴薯泥都餵完,兩人毫無眼神交流。

等大衛用完餐,黑髮美人示意阿華帶著托盤下去,大衛也對她點頭致意表示同意。

直到阿華要離開前,大衛才看清楚她的模樣,不禁對著她的短髮皺眉。

等她離開後,大衛才問:「洋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名為洋子的女子只是淡淡地說:「我這次來,是要你履行婚約的。」

「你不要你的管家了嗎?」

「我的管家嗎?跟我妹妹私奔去了。所以我需要金錢和權勢,就算要花上一輩子我也要將他們找出來。」

「找出來又能如何呢?」

「我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們挖出來。」洋子的聲音很堅定,但眼眶卻漸漸紅了:「旦哥哥答應過不會偏心的,卻將我拋下來,太不公平了。」

「如果是私奔的話,那還是放他們走吧。」

「不行!」洋子斬釘截鐵:「等蘭子去了,旦哥哥會很寂寞的。一個人在那顆珠子裡有什麼好玩的,我要找到他將他放出來。」

大衛聽得很模糊,又是珠子的又是放出來,然而大衛卻無法多想,只是感到很疲倦,在未婚妻拜訪他後又連續睡了兩天才清醒。

之後過了一周當那個消息在術士圈裡引起軒然大波時,大衛在網路上看著諸多討論才總算弄清楚事情真相。

洋子的管家本來就是個魔種,結果成魔後想要毀滅世界,然後被洋子的妹妹-同是日本巫女的蘭子犧牲生命封印在一顆封魔珠裡,永生永世都無法離開。

那顆封魔珠擁有強大的魔力,成為各家術士爭奪的對象,才兩周就已經打的亂七八糟的,珠子也在搶奪中不知去向。

當時洋子的妹妹已經是油盡燈枯的階段,以生命將魔封印起來,洋子卻信誓旦旦的說他們一定是私奔去了,他只覺得戀愛中的女人很不理性,又吵著要找到珠子再將魔放出來,這樣只會成為全世界的術士的敵人。

要全世界的找到那顆封魔珠、在術士間的爭奪中搶得那顆珠子不是易事,就算找到了還需要銅牆鐵壁來保護那顆搶手的封魔珠。於是她需要力量、需要權力,這時候就需要婚姻來讓她能夠達成所求。

於是洋子要他履行婚約,而他的父親也示意該是時候將未婚妻娶進門。

既然他和阿華學妹已經分手,他也沒有理由繼續推延婚約,便被眾人推著向洋子求婚。

大衛的父親決定等大衛的身體完全康復後再來討論結婚的細節,城堡陷入喜慶的氣氛,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對無論相貌或是氣質都很登對的金童玉女的結合,會是多麼盛大的場面。

■ ■

大衛睡著的時候仍是比醒著多。

阿華每天醒來便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讀書和發呆。

大衛學長睡著的時候是很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睡姿非常安分。他緊閉著眼睛,膚色白皙像是會透著光,還有他的一頭紅髮微捲著,看起來很是柔軟。

所以阿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忍不住湊過去摸他的頭髮,果然摸起來好軟,像是一團很有彈性的棉花一樣,觸感很好。

她感到有趣的玩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大衛睜著眼睛看她,兩人的臉靠得很近。

她窘迫的退開,坐回椅子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紅髮青年靠到床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最後伸手過去摸她的短髮。

阿華原想退開,卻想自己都摸過青年的頭髮,自己也該讓他摸一下頭髮,這樣才公平。

大衛的手卻沒有碰到她的頭髮便停下,轉而放在她的臉頰上。

「為什麼皮膚會變這種顏色?」他擦了擦,發現擦不掉顏色。

「喔,那是暗學院研發的染劑,用一次可以一周都不會退色呢。」

大衛凝目看她:「這種染劑對身體不好,不要用了。」

他又問:「學府不是開學了嗎?你的課呢?」

「請假了。」

大衛閉了閉眼睛,說:「已經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這是協調社接下來的委託……」

「葉群想要什麼我很清楚,委託結束了,回去告訴他我會答應他的條件。」他的語音很冷。

「可是……」

「我現在已經是就要結婚的人了,不想再看到你。」

阿華的臉色蒼白一瞬,就算被染劑遮掩著也看得出來。

她隨即露出微笑:「學長,恭喜你。希望你會很幸福,我回去後會為你祈禱的。」

他看著那個真誠的微笑,感到很刺眼。「謝謝。」

阿華站起來,最後深深地看了這個對她很好的學長一眼,知道這或許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

然而她走到門口卻被大衛學長喚住。

「阿華,如果還有下輩子,可以再讓我追求你嗎?」

短髮少女的眼睛晶亮亮的看著他,笑容溫暖的:「如果下輩子我們能更早認識就好了,學長,我很高興有機會認識你。」

兩人相視微笑,突然便覺得這一段日子的相處的記憶已經是這一輩子的珍寶,再也不會忘記。

■ ■

阿華離開後,錢伯逸和小律仍是留在古堡裡,直到大衛全然康復後才回來,甚至還喝到他的喜酒,參加了那場盛大的世紀婚禮。

她回到學府後,又回到普通的生活-上課、打工、社團活動,生活如是平靜。

但是和紅髮青年相遇的一切,她再也不會忘記。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為那個對她很好的學長祈禱,希望他會得到他應得的幸福。

抽屜裡原本那張雜誌上有著寂寞背影的照片,被學長寄來的婚紗照所取代,照片裡的一對璧人看起來那麼合適登對,而照片裡學長的微笑也很溫暖。

有時候她會收到大衛學長的郵件,問她的頭髮是否長長了,還有提醒她要三餐好好吃飯,每天要睡飽八個小時。她也會回信去問,他們什麼時候會有小孩,以後可是要叫她阿姨的。

有時候夏默會看到室友對著剛寄來的郵件在傻笑,湊過去看,便是大衛與妻子的幸福照片,頓時被閃的滿身寒毛直豎。

彷彿阿華的祈禱有了效果,抽屜裡學長的幸福照片越來越多,幾年後便堆滿整個抽屜,多的如同她的禱告一樣。

照片彷彿在告訴她,他很幸福,所以也要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更多的還是信封裡的信,細細囑咐她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有不要逞強。

阿華一面覺得很囉唆,卻還是跟照片放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收起每一個叮嚀。

阿華回到學府後,沒有忘記欠了連丹的人情債,便花了很多心思為他和明簡的戀情推波助燃,也沒有忘記欠葉社長的債,有空便會為社上接下所有能夠接的委託,讓葉群在後面笑的像隻狐狸一樣。

還有在學府裡遇到石影老師時,會如當時約定的一樣,假裝互不認識。

像是很多事情都變了,又像是什麼也都沒有變化。

但阿華可以感覺到,以往內心裡結的疤已經漸漸柔軟,夜深人靜的時候,也似乎沒有那麼痛了。

她看著窗外的漆黑的天空慢慢亮起一角,又要天亮了。

她得趕快將葉社長要的報告趕出來,還要準備今天上課要交的報告,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壓著她要吃飽睡飽,她仍是每天都熬夜,請假期間累積的工作得一口氣趕完。

她看著越來越亮的天空,嘆了口氣,繼續埋頭疾書。

像是什麼都看似沒有變化,但其實一切都默默的改變了。

而桌邊一封飄洋過海而來的、還未拆封的信,便是她工作完畢後的慰藉,等著她來拆閱。



【變裝技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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